第4章 蚊疮

    庄秦放开了她，云鎏已经吓的失魂落魄，呆若木鸡，庄秦有些无奈:“你愿不愿意跟我，愿意，还是不愿意。你要是愿意，以后便要跟着我，听我的话，我不会亏待你，你要是不愿意，我自然也不能强迫你。”

    云鎏就只是哭。她不想被送回战俘营去，她不想死，不想被打骂不想饿肚子，可是她也害怕眼前这个男人。

    庄秦没有得到她的回答，又看她哭哭啼啼，便有些失望。起身将衣带系好，又将床头的那只牛油灯点亮，剪刀剪了剪灯芯，火光照亮了一室，他猛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荒唐。他试图带一个美貌少女共赴阳台，本是极美的事，神仙梦里才有的*，凡人难得，然而少女不愿意，还凄惨的哭了起来，好像把他当鬼怪似的。也是平生难得的一件奇遇，庄秦想及不禁哑然失笑。

    庄秦示意云鎏不要哭了，让她把案首的书给自己拿过来，云鎏下床去给他拿了书。庄秦靠坐在枕上，一条腿伸直，一条腿弯曲，他握着书卷的左手手臂压在膝盖上，仍然是个非常英俊潇洒，风度翩翩姿态。他打量床下瑟缩惊恐的云鎏:“这里不用你了，你出去吧。”

    云鎏回到了帐外的窝棚里，夜里开始下雨，她抱着婴儿缩在稻草和牛皮中，听着哗哗的雨响，睡不着觉。婴儿也不肯睡觉，好像是受了惊吓，不住的伸动手脚，试图扭动身体，云鎏哦哦的哄它拍它。小家伙想吃奶，抓着她的手指往嘴里喂，断断续续的发出哭声。

    次日一早，大军拔营，马繇的军队带着此次战胜的俘虏和战利品将要返回成都，没有牲畜马匹代步，这一路对云鎏来说，都需要用走。她用昨天绞成的那根布带子将婴儿绑在自己胸口，牢牢的拴在身上，免得要用两只手抱它太辛苦，减轻行走的负担。她将包袱挂在肩膀上，包袱里装了一竹罐的水，还有偷偷藏起的几块肉。

    庄秦与另一名叫做苏歧的将领各领一部兵，每部两千人，为后卫，专门殿后。两千人都是步兵，只有斥候兵骑马，庄秦为主将，自然也骑马，他换上了一身崭新锃亮的银甲，银甲里头掖着素衣白袍，头顶戴着冠翎，腰上护剑，整个人神采焕然熠熠发光。云鎏一身干净的破烂衣服行走在他马下，紧赶慢赶的一步不肯落下。

    士兵们以一日九十里的速度急行军，这样的强度，普通人都是受不了的，她一个小姑娘，却一点不叫苦。庄秦也一直注意她，有好几次发现她不见了，庄秦以为她是落下了，还有点担心。要知道，这行军路途中荒无人烟，又道路艰险，要是脱离了队伍落了单是很危险的。然而没过多久，她又跟了上来，小小的身影又出现在了他的马前，庄秦就松了一口气，同时心赞这丫头不简单。

    换他，他是吃不了那个苦的。

    他是个典型的世家子弟出身，这年头的世家子弟们，个个都娇贵的好比温房里的花草一般，出则乘舆坐轿，入则佣人扶持，不说骑马，连马车都不会坐。因为嫌弃马车颠簸，有辱体面，不及舆轿舒适尊贵。他在军中混饭碗，能骑骑马都已经是个另类了，他是很少吃苦的。

    太阳晒的人满头都是汗，庄秦也热，铠甲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。云鎏好像知道昨天得罪了他似的，她奔到马前头来，踮了脚伸长胳膊，努力将手里的水罐递给他，声音乖巧的，带了一点可怜的讨好意味:“将军，你喝点水吧，这是我在小溪边接来的，凉的，甜的。”

    庄秦被她那样清甜的嗓音还有乖巧的模样弄了丝毫没有了脾气，暑热都降下来了。他喝了一口她送上来的清水，果然是冰凉的沁骨，直凉的舒服到心尖子上去。

    庄秦还了水罐给她:“你饿不饿？”

    云鎏摇头道:“我不饿，我有吃的，我吃饱了。”

    庄秦知道她往小包袱里藏了吃的，看她这样老实就觉得分外可爱。他高大的身体在马背上随马步摇晃，拿眼神示意她胸前的襁褓:“是不是闷死了，怎么没声。”

    那婴儿从头到尾都不出一点声也不动，让庄秦时不时要怀疑她带的是个死孩子，庄秦是以发问，云鎏道:“他不出声，不爱叫，他知道乖呢。”

    因为知道了要按时给他把屎把尿，他没有再把屎尿弄在襁褓里，云鎏的声音显得很自豪很高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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