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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(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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、弹、唱,似乎越活越年轻。。。。。。”兰芝说知了毛衣花样,腊梅道:“我手中活计还缺一半线来,这里买不齐,蛾子的爸爸若回来时,让他在城里捎一斤回来。”兰芝道:“这是容易事,他下班时便为你捎回来。”继而一语双关道:“街中人都夸你家卖的酒好,可与我买十斤来,只是手头紧须过几日与你。这十斤也用不得几日,先用着,待取得工资时再捎数百十斤让他去喝。”腊梅道:“你们何曾少了谁家钱了,待会儿捎过来便是。”兰芝向腊梅说知了打毛衣的方法,便说道:“你们有洗衣机到底省事,一日还有游逛的时间,我这每天忙忙碌碌,来客人也没工夫招呼,”腊梅心下想道:“兰芝为我说得毛衣花样,想借用我们家的洗衣机。”于是道:“若你家老头儿有什么脏衣物就拿上我们家的洗衣机了。”腊梅坐得一时,要了酒桶,邀兰芝一道上自己家里。兰芝却转念想道:“我这用上了她们家的洗衣机,这少许毛线钱就不便讨要了。”于是道:“待吃过饭过来。”腊梅知是客套,便道:“邻家人常常上我家,况且是兰芝嫂了。”说毕便去。腊梅走后,兰芝便去了河边。下午时分,兰芝正在做饭,腊梅已将酒送来。兰芝怕得往里别了水,便道:“明天还有喝的,我闲着自己来取便是,何劳你了。”腊梅见兰芝将衣服晾起,便道:“我已将洗衣机调整好待候多时了,却怎得不来?”兰芝道:“这三盆衣服要数趟才够拿来,很是麻烦了,再说你也很忙,便晾洗了。”腊梅坐得一时要去了,就说道:“往后有脏衣物尽管拿上洗衣机。”兰芝口内答应,留她用饭,腊梅客套,便急匆匆离去了。一日,老倌叔荷锄归家用餐,:“这一盏不及往次水酒?”兰芝道:“我以为她人的反入心的。”老倌叔早出下地,至晚方归。复腰酸背痛,却辛苦强撑着。这一日兰芝小俩口私下商讨道:“我们可将腊梅家酒钱付还些,若时日长了,欠下人情,要为补偿。”兰芝说道:“可将毛线捎了。”关水兵道:“一应捎买了,那毛线一斤十八元钱,只是捎买卖很辛苦。”兰芝道:‘她人问其时,就说二十多,这来去捎买卖却要花费许多时日。’’这时候,老倌叔要取酒喝,小俩口便将加了水的让去饮用了。腊梅听得关水兵捎了便宜货,十分高兴。兰芝道:“这毛线是捎着最上等的货,村人多有买东卖西的,”又将酒钱折算了付与腊梅道:“上次烦劳你自家酿造的水酒用没了,我们且为他捎了两桶。”腊梅推脱说将毛线钱取与兰芝道:“带劳了!”次日,腊梅上城知道这毛线捎得价高了,日后便不与这邻家捎买卖了。

    家中人送老倌叔上城医病,名声大振。亲友常常夸他因做更殷勤。天略一变化,须用小钱刮背才觉舒坦,只是玲儿、蛾子为他刮而不能适度。老倌叔如此做得两年活儿。某一日因淋着了雨水,当夜高烧生出病来。服药数日,高烧退去,腹中却是绞痛,渐次起不得榻来;虽用着药,又一日重似一日。兰芝让丈夫回来探视。这一日兰芝寻医为老倌叔看过,那刘医生仔细诊断道:“此是旧病添两样新症,须去城中医治才是。”兰芝欲知个底细道:“怕是少不了二千元方能医?”大夫道:“三、五千道用了,只是两千八百医得紧了,眼下这病非做手术方可根治。他上了年纪,即若医后已是做不得活儿了,医新症而养出旧病;只不饮酒时还要发作的慢些。这一次医病十头猪钱搭进去了。”兰芝听了大夫的话且记在了心上道:“那水酒只是连着他的命根儿,老头儿不喝时就下不得地来了。”关水兵捎了一担酒水、茶等日用品高兴给乡邻。兰芝道:“捎这多东西做甚来?家中酒水还没花销完呢。他已病重多日汤米没沾牙,若遇着邻家时,就说为孩子的爷爷捎的。”关水兵听了称赞道:“还是爱妻想的周到。我们拿去榻前让他饮用时也用不得了。”夫妻二人来至榻前问候,老倌叔泪水早已涌出。“拿去待客人吧!”至晚,兰芝来到卧房中,关水兵道:“眼下家事正忙,我们这真是繁琐时又紧添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兰芝道:“孩子的爷爷卧病不起,若不死时,也算是我们做晚辈尽了孝道留个好名声罢了。”又道:“大夫说这次是旧病发作又添了两样新式症,须得去城中方可医治。这家中存取的一点钱用上了。眼下大女马上去考艺校,却用什么去上来?二女也进了重点毕业班期要受紧了,家中用上了大钱,况且大夫说了,孩子爷爷做过手术之后,上了年岁的人,新陈代谢减退,农活是不能了。暑热时也是三日疼痛,冬受苦寒折磨,活计做不成还得处处花销。俗话说‘黄金有价药无价’,若动手术也难保不出大问题?医新症养旧症花上八千一万。大多上城里医的只有少花而没有多用了。人活百岁也逃不过鬼门关。”那蛾子却在一旁听着说道:“花上八千一万怎算计多了,那邻街麻脸大爷去城中就医了两万多元嘛。”兰芝责道:“你晓得屁?!邻街人虽医了十万八万全是开销。我们农家人怎能奢望公费医保?!”那蛾子便下榻了。关水兵道:“困了就睡觉去。”蛾子、玲儿姐妹二人携手悄然而退。兰芝向丈夫道:“我们唤你回来,便是要说与大家。孩子爷爷须得少医药,又恐邻家人言说不是,拖延他数日,大夫诊断医不得了,这般花了百十元也尽了我们做儿女的孝道。然则便不会被邻街人指骂脊梁骨。”老倌叔服医半个月已是眉目凹陷,气喘咳血。家中人渐已暗备后事之物了。一日夜半更深,老倌叔病危告急,兰芝夫妇二人几次寻了车辆送去城中医治。那老倌叔之妹英娘已将家中安妥,忙着料理后事了。兰芝守候在病榻前,那大夫出来,过得一时,关水兵赶去寻问,大夫摇头止道:“新症复杂,晚期无法医了。拖延时日医却是白白花钱了。”那英娘亦已掩面流泪,兰芝道:“你这一哭哭啼啼,他本是病危人便知晓没法医了。”英娘道:“我们这只乘着他活着时见他一见了。”关水兵也劝道:“你只可安慰病人,然则生出危险可要镇定住了。”英娘来至病榻前,老倌叔睁眼见妹妹英娘到来,浊泪横流忍不住道:“你也繁忙急来寻医做甚么?既白白误工又花钱,我这病见好了来家中便是。”老倌叔恍若无气力而面显憔悴了。英娘早已哭得泪人一般,道:“大夫说过了,你能医好的,要安心静养。。。。。。”老倌叔将兰芝、关水兵唤至病榻前道:“我病已垂危,华佗现世也医不好了。送我回乡下老家罢了。”半晌昏睡不醒了。兰芝抹泪道:“他终是要死的的人了,世上哪有不老之方?我们的家存钱取用了,又使俩孩子上不得学,却不受困了。”此后老倌叔便不肯服医食药。英娘知自己守在此处无益,兄长病入膏肓,便捎了许多吃食送往病榻前,一再叮嘱他要珍爱身体。老倌叔哪里还顾及这些,英娘道:“我走了家事无人照管,只好先回了,这两日又不知家人如何闹腾啦。”辞别他要去。兰芝夫妇二人将英娘等送往车站道:“您们也珍重,他须得留几日,医得好时,我们卖牛卖马多干他十年罢了。。。。。。”那英娘真个泪水婆娑而去了。老倌叔又住得半日便回家医了。英娘暗道:“我们前脚走那妇人后脚跟,她公公定没法救治。。。。。。”想到这里,心下便愈加伤感。不几日。老倌叔撒手西去了,年五十八岁,却比一甲子少两轮。老倌叔病故三日,四方亲友齐吊唁。兰芝夫妇晚设筵席,众人极力称颂了老倌叔一生平凡功绩,又道关水兵夫妇极践孝行,并言他命不可医了。下葬之日,兰芝抹泪道:“他这一去家中活无人管照了。如若在世时吃、喝任由着他,闲时我们侍候他都是高兴的,酒上供几桶,茶许多,且供他九泉之下慢慢享祭用吧。”说毕抹得死去活来。那劝解的妇人亦流泪道:“家人何曾让他受屈了,他只是福命短,这由不得我们大家,他这一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,农工活计还得我们去料理。”那英娘却几度晕厥,被医回家中。众亲友方纷纷散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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